Cancer

「卡黄」三十题 6-8

* 6-8题

6.暗号

 

颁完了人气组合奖，接下来就是最重量级的年度最佳歌手。

 

李艺彤直起身子鼓掌——她知道，今年拿了金唱片的鞠婧祎，对这个奖已是势在必得。

 

“那么，先请出我们的颁奖嘉宾，黄婷婷！”

 

但听到颁奖的名字，李艺彤还是惊了惊。

 

……作为同居的恋人，她的确事先就知道黄婷婷将会是这次晚会的颁奖人，可却不曾想去年的最佳女配角得主会被分来颁音乐部的奖。

 

大抵是考虑到和鞠婧祎曾经同团同期的缘分……？

 

一想起三个人同团同期的过往，李艺彤不仅绷紧了心弦，像是竖起耳朵的兔子，提一丝警惕往四周瞥。果不其然，几个摄像机开始似有若无地往她这里扫，李艺彤眯着眼，手下鼓掌依旧，面上也挂着得体到无可挑剔的公式笑容。

 

她们的事，虽事隔经年，但因为各自都在业界风头不减，所以那些议论倒是从未停歇过，聚少离多，但每每相聚，总是免不了有心之人对她们的言行神经过敏。不过交集总归还是少了，以前的那些龃龉也慢慢少了，两边的拥趸也都云淡风轻起来，只当是一段往事、一个旧人。好容易平静了，她俩也乐得如此维持着前普通同事的关系，于是公众面前，依旧要端一端这“普通”的架势。

 

虽然这端的，十分好笑。

 

掌声里，黄婷婷一袭白裙走出来，裙很长，略带青色点缀，衬得她像一朵亭亭玉立的清荷。下面隐隐约约有小小的喧腾和尖叫。

 

李艺彤眯眯眼，看着黄婷婷站定，对主持得体地笑起来，侧身时，裸露的雪白背脊一览无余。一时间闪光灯不停。李艺彤在煞白的闪光里也有些隐约的失神。

 

不经意间她已经看得太多穿着松松垮垮家居服的黄婷婷，习惯了那样在厨房忙碌、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黄婷婷。

 

她习惯了，未施粉黛的她，睡眼惺忪的她，甚至浸润情欲的她。

 

却已经好久都没看到这样的，曳着晚礼服层层叠叠的褶皱，妆容精致，自信闪耀的她。

 

可这就是她。是李艺彤不为人知的、秘密的女朋友。

 

如果可以的话，她其实一直都想，就在这么个明星云集的场合，狂奔到台上，抱住她，亲吻她。在闪光灯里聚光灯下，舞台之上屏幕之前，向所有人宣告，将她和黄婷婷的名字，永远的绑在一起。这样她能摒弃好多烦心事。那些旁敲侧击的采访、居心叵测的视线……那些让她缩手缩脚隐忍着的一切。

 

可是，不行。

 

生在规则之内，便要这么行走。她在考虑自己之外，也要考虑她与她两个人的前程。

 

知道那个人对舞台的喜爱。也清楚这个世界里那道模糊的界限、引起的许多偏见。

 

因而，她们选择了隐蔽，不是不愿意分享这份喜悦，只是，既然已经确定心之所属，那么在自己之外，也想给对方更多的自由。

 

——我站在你的身后，你可以无所顾忌，向前行走。

 

她们一直是这样相互扶持的关系，从那年的一三一四开始。后来在小鞠单飞之后，两个人一起，代表着团体抵御外界的风言风语，像是背对背的剑客，面对重重包围的态势，就算遍体鳞伤，也把后背交给对方。

 

一直是这样的，直到今天。却有些微小的变化。

 

在将身后交托给对方之外，又把手，悄悄地牵在了一起。

 

她漾着笑意抬起头，正看见黄婷婷精准地向她的位置望，眼里似乎没什么波澜，可收回视线时，却低下头来，嘴角勾了丝微不可察的安定的笑。

 

李艺彤只觉胸腔里突然重重地跃动了一下——这是黄婷婷的……暗号。

 

那个一贯直男的人，正在这种不允许露出丝毫破绽的场合，用眼睛对她示意、打消她可能的胡思乱想，对她说：我看到你了。

 

对她说：纵然人群熙攘，你仍是我眼里，最耀眼的那个。

 

确定你在，我就安心。

 

李艺彤稍微愣了愣，随即也扬了扬嘴角，从座位上站起身，往后台去。

 

喜欢的人，现在就要去见。

 

 

7.偶遇

 

 

芭莎的取材结束了，黄婷婷收拾着自己的东西，却慢腾腾地，没有想走的意思。

 

刚刚化妆的时候就听到了，“哎哎哎隔壁就是来收音的李艺彤呐——”“知道知道你小点声”这样的话。

 

她在沙发上闭目养神，直到隔壁好像嘈杂起来，才装着睡眼惺忪提着早收拾好了的东西走出去。

 

李艺彤正在走廊那边乖巧地听着staff的介绍、朝这边走过来。身后跟着的化妆师是芭莎里与李艺彤熟识的一位，看见黄婷婷，眼都直了。

 

但黄婷婷本心里腹黑的一面却并未有闲暇乐呵，因为李艺彤已经朝这边看过来。那日常灵动而此时却波澜不惊的一双眼，似乎也和她一样准备好迎接难得的“普通同事的偶遇”。

 

 黄婷婷站在门口弯弯眼睛：“真巧。”

 

李艺彤也停下了。一瞬间除了他俩，其他人都有些难以言明的表情。

 

“啊，真巧。”她也笑。面上不露齿地笑，心里却小孩子恶作剧得逞一样笑。为这制造出的偶遇。

 

 

 

8.采访

 

“婷婷今年也28岁了，考虑过安定下来的问题吗？”

 

李艺彤正围着魔卡少女樱的围裙切西红柿，听见这句话，不免停下来在围裙上抹抹手，啪哒啪哒跑到客厅里去。

 

“……还是以事业为主吧。”

 

黄婷婷朝着镜头露出得体的笑，不轻不重地含糊过这个问题。

 

“那……有考虑过理想型吗？”

 

而显然，追求爆点的媒体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。

 

李艺彤皱了皱眉头，有点不悦。提前录制好的节目，黄婷婷为什么没有同她提醒一句……如果她今天不是恰好打开电视，是不是就……

 

就被蒙在鼓里。

 

“理想型嘛。”

 

黄婷婷的目光一垂，轻轻地笑了。是那种招牌的，罕见的温柔笑容。熨帖又治愈。

 

“比较沉稳，安定的吧。”

 

“那么……是偏爱年上、还是年下的呢？”

 

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，说：“其实……都好吧。”又重复了一遍，“沉稳的、安定的就好。”

 

“果然还是偏年上一点呢！真的是很期待我们婷婷……”

 

主持人又说了一堆畅想与祝福，李艺彤静默着听完了，目光落在黄婷婷在问题最后露出的一抹公式微笑上。

 

 

 

黄婷婷回来的时候，电视一贯开着，正播天气预报。李艺彤的声音从厨房里窜出来：“婷婷回来啦。”

 

黄婷婷弯弯眼睛，将手包放在鞋柜上：“嗯。”正好听见豆浆机的响声，下意识就说：“我来。”赶紧换了鞋跑去关上了。

 

她已经闻到晚餐的味道。李艺彤的厨艺在这几年蹭蹭上涨，不会将辣条包进饺子，也不会让初恋晕在海滩，于西餐上的钻研、甚至还比黄婷婷好了那么一点。每每带着隔热手套从烤箱里端出一堆小鸭子形状的糕点、冲黄婷婷露出居功的笑的时候，总是特别特别的可爱。

 

等换好衣服，卸了妆从房间里走出来，李艺彤已经用滤网倒好了豆浆，在厨房里重新又洗过手回来了。

 

黄婷婷看了眼她还滴着水的手，下意识闭了闭眼往后退了一步。依李艺彤以前的性子，总会冰着一双手就来她身上贴，要么就在她眼前恶作剧似的弹一弹手指，把凉凉的水花迸在她脸上。

 

“怎么了？不吃饭吗？”李艺彤一边拿抽纸擦手一边疑惑地问她，转身把纸团丢在垃圾桶里。

 

“……嗯？嗯。”

 

黄婷婷这才看到饭桌上的菜色，不是晚餐一贯的煎蛋，同居的年下恋人做了别的菜色。两样清炒，另调了一小碟笋丝，不多，刚够两人吃。新笋正当时，冒着绿莹莹的生嫩，同拌了几丝胡萝卜，红色绿色装在青花碟子里非常提色。吃起来也脆生生的，偶尔吃到调料的米醋味，混着一点点花椒油的香。一小筷吃或者一大筷吃似乎都有分千秋。

 

 

“你今天不是也有杂志的取材吗？怎么有空出去买菜……”

 

她想到李艺彤买菜的样子，一本正经地在摊前挑挑捡捡，那种样子万一被拍下来，一定很反差吧。

 

“好吃吗？”李艺彤打断她。

 

“……很不错。”黄婷婷说，“清淡。正好。”

 

可李艺彤只是淡然地笑了笑，深沉道：“好吃就行。”

 

黄婷婷抬起眼皮，等待听对方将有的下文，然而对方却一脸平淡地沉默了。她突然觉得有哪里不是很对劲，但一时又说不清楚，好像一口深呼吸，结果只呼了一半，梗在那里很不舒服。黄婷婷思忖着合适地形容，低头喝了一口豆浆——被烫到了。

 

 

晚饭之后，照例是黄婷婷洗碗收拾，然后轮流入浴。李艺彤新买的浴盐咕嘟嘟冒着蓝色的泡泡，反着浴室泛黄的光，宛如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海浪。

 

她正想伸个懒腰，舒服地“啊——”一声，就听见浴室门被叩响，李艺彤的声音隔着一堵墙问她：“婷婷，我进去拿个衣服。”

 

黄婷婷才睁开眼，有些疑心她是故意借这个借口进来。刚刚同居、食髓知味时的李艺彤一向这个样子。她叹了口气，但也并非抗拒，抬起手对着水面整了整刘海，才说：“嗯。”

 

隔着浴帘和雾气，她看见李艺彤的人影，真的就是在洗手台那里找衣服。似乎是很快就找到了，外头又传来门开合的吱呀声，李艺彤的声音沉稳地叮嘱：“不要泡着泡着睡了，着凉。”就出去了。

 

 

入夜的时候，李艺彤窸窸窣窣在床边翻来覆去，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。黄婷婷跟她睡在一起，身后的辗转反侧，即使再轻微她也感觉得很明晰，李艺彤明显就是有心事。

 

“婷婷桑…”

 

声音憋憋的，好像是蒙在被子里。

 

黄婷婷转过身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

李艺彤才从被子里扎出来，迟疑了一会，用手攥住了她的衣角，不说话。

 

“嗯？”

 

她又问。

 

“…婷婷桑的理想型是…‘能给予安定的’，沉稳的人吗？”

 

黄婷婷突然睁大了眼睛，一下就想到那天杂志的采访，错愕：“那是……不……”

 

李艺彤却突然贴近了，握住她的手，眼神在黑夜里亮晶晶的：“我虽然，虽然还小，还很不成熟……我也在努力的……”

 

啊、一整天的失协感原来是来自这里吗。

 

她想到平日里一贯温馨的早晚餐，想到每每入夜时李艺彤掩人耳目的接送，公共场合的克制到私下家居的稳妥。当日随口说出的话也许并非搪塞，因为现在李艺彤的样子，就是稳妥成熟的样子，就是自己的理想型啊。

 

她突然觉得想笑，也这么笑了。怀里还窝着一个郁郁不乐的人，笑时胸廓的震动就传到李艺彤身上，她抬起头，扁扁嘴：“你笑什么……”

 

穿着蓝色睡衣的年上恋人还是笑，伸出手去捏李艺彤因为嘟嘴而鼓起的脸，威胁道：“年纪‘虽然还小’这种话，你是说来跟我炫耀吗李发卡，嗯？”

 

————

啊就是因为凌晨的时候发了一条 “21岁啦”

后来觉得一个不更新的作者并没有什么脸去发这个（

所以就写一点啦…不多字数，就看看玩啦…一起哈皮~